昨天晚上,我想以后我会尽可能多买一些甲鱼。
不是为了所谓灵性,富贵,或别的说法。
只因为,看了一场活生生的,对甲鱼的屠杀——
提着一些物命打算去放生的时候,路上经过一个卖甲鱼的地摊。
卖甲鱼的人,正在杀一只甲鱼。
点杀甲鱼的,是一个装扮入时,而且年轻美貌的女人。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到马路对面去看。
或许是惊讶,或许因为想替那只濒死的甲鱼念念经咒。
卖甲鱼的人,一手抓住被挑选好的甲鱼,手翻了过来,甲鱼的肚子向上,手脚正在不断地上下摆动挣扎。
但他无动于衷,剪刀一刺,再狠狠一挑,甲鱼的肚子已经被剪开一条一寸来长的缝,血开始流。
他继续剪下去。
甲鱼的脖子伸出来,伸到最长。它的一口利牙毫无用武之力,只是在空中徒劳而辛苦地咬着,咬着。
咬住的只是空气。
甲鱼的四个爪子伸长,向中间靠拢,似乎是想把剪刀紧紧抱住。
但它的爪子太短了……它用尽了力气,却够不到。
剪刀已经残酷地剪到了尾端。
卖甲鱼的人松了一口气,似乎觉得一样难做的工程已经完成。
然后,他双手分别握住甲鱼靠后腿的裙边,一用力:甲鱼的心脏肠胃全露了出来。
然后他伸出沾满血的大手,猛然抓住那些东西,活生生地扯了下来。
甲鱼一阵剧烈的抽搐。
但它的利牙已经咬得有些无力了。
接下来,卖甲鱼的人剪下了它的尾巴,再迅速掉转个,剪掉了它的嘴——只是嘴!
它的眼睛还在眨巴,它的头还在转动。
然后,卖甲鱼的人终于完成了他的工作:他剪掉了甲鱼的脑袋。
没有脑袋的甲鱼被放到地上。
它摇摇晃晃地爬着,并试图用前腿摸它已不存在的头。
那是我头一次看到的,最凄惨的景象。
直到现在,我写的时候也忍不住眼眶里湿湿的。
一只被无端宰杀的无头动物,仍然在盲目地行走着,和摸它的脖子。
买甲鱼的女人看我一直盯着,对我微笑了一下。
她看起来很和蔼。
她或许在生活里是个待人颇不错的人。
但我真的不明白,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场残酷的凌迟而无动于衷!
于是我买了一只甲鱼。
本来没打算买的,因为今天早上已经购买了放生的物命,身上的银子所剩无几,下午只是从这路过。
但何忍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不能救全部,救一只也是好的。
当那只甲鱼被杀的时候,盆子里所有的甲鱼都伸长了脖子,拼命向外爬,似乎想逃命。
而当卖甲鱼的人给我拿甲鱼的时候,被选中的甲鱼拼命地咬住尼龙网,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它以为等待它的也即将是凌迟。
放甲鱼的时候,给它念仪轨。
我把它放出来了,它伸长脖子看着我,也不爬走,也不咬我,就是乖乖地看着,听着。
然后我把它放到了水里。
几分钟后,水面突然有一个很大的波纹,我想,那是它顶出来的,在向我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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