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按照《西游记》的说法,玄奘法师(即唐僧)之所以去西天拜佛求经,是受唐太宗李世民的派遣,而后者为勉励玄奘完成任务,还主动跟他结拜为异姓兄弟,这也是其“御弟”名号的来由。但事实却与此大相径庭,玄奘西行的计划完全出自本心,并且还曾遭到唐太宗的明令禁止,而跟皇帝结拜一说更属无稽之谈。
不过,玄奘在西行途中的确受到一位帝王的优待,并且跟他结拜为异姓兄弟。此人,便是高昌国王麴文泰。
在《西游记》中,唐僧跟唐太宗结拜高昌国位于今天新疆的吐鲁番地区,东晋时期前凉政权在此地设高昌郡,此后又相继归属于前秦、后凉、西凉、北凉五国,一度成为北凉流亡朝廷的行在。公元460年,漠北强大的游牧民族柔然攻灭北凉,并扶立高昌前太守阚爽的族人阚伯周为高昌王,此即高昌建国之始。
阚氏高昌立国不足30年便灭亡,此后军阀张孟明、马儒短暂称王,直到麴嘉于公元501年夺取王位,高昌才算是进入相对稳定的麴氏高昌阶段。
从南朝中期到唐初,麴氏高昌雄踞吐鲁番盆地长达140年时间,疆域最广时“南接河南,东连敦煌,西次龟兹,北邻敕勒,置四十六镇”(《梁书·高昌传》),是个名副其实的西域大国,而麴文泰正是高昌国第十任国王,实际上的亡国之君。那么,高昌国的亡国之君是如何跟唐僧成为异姓兄弟的呢?这还要从麴文泰的信仰说起。
玄奘西行及返程路线图作为佛教向东土传播的要道,西域诸国很早便接触到佛教,并以其为国教,高昌自然也在其中。麴文泰崇尚佛教,但苦于国中缺少高僧大德、经典讲义,便多次派人到印度取经,可惜均无功而返。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却获悉玄奘法师西行求法的消息,不禁喜出望外。
原来,麴文泰曾派使到长安朝见唐太宗,从使节的口中获悉玄奘法师的情况,知道他深通大小乘经论,若能将他请到国中讲法,必将极大地振兴本国佛教。所以等到玄奘等人行将到达伊吾之际,麴文泰便派出使者前往迎奉,请他务必到高昌讲经说法。
玄奘感觉盛情难却,便只好前往该国。玄奘进入高昌城后,麴文泰以最隆重的礼节来招待他,不仅将他安置在重阁宝帐中,而且每当玄奘讲法时,麴文泰必然会手持香炉亲自迎候,并跪在地上当台阶,让法师踩着他的后背就座,如此谦卑恭敬,让玄奘大为感动。
玄奘在高昌讲法期间,受到隆重接待王与侍人前后列烛,自出宫迎法师入后院,坐一重阁宝帐中,拜问甚厚...每到讲时,王躬执香炉自来迎引,将升法座,王又低跪为蹬,令法师蹑上,日日如此。见《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一》。
麴文泰如此谦卑恭敬,无非是想让玄奘法师长留该国,为百姓讲经说法,并保佑麴氏永世不替。然而玄奘法师一心想要西行求经,并不能因为国王的柔情攻势便改变初心,遂坚拒麴文泰的请求,并绝食以明本心。麴文泰见玄奘心坚如铁石,既心生敬佩又倍感愧疚,于是连忙向法师谢罪,并请求跟他结拜为异姓兄弟。
玄奘与麴文泰结为异姓兄弟对于麴文泰的建议,玄奘法师欣然应允。于是在母亲张太妃的见证下,麴文泰跟玄奘义结金兰(“对母张太妃共法师约为兄弟。”引文同上),不久又隆重地送他继续西行。临行之前,麴文泰提出建议,请求玄奘在取经成功、回返东土时,一定要在高昌停留三年,接受高昌全国民众的供养,后者再次应允,时在公元630年前后。
可让玄奘没想到的是,正当他在印度潜心求法之际,麴文泰却因勾结西突厥、背叛唐朝,遭到唐太宗的讨伐,于穷途末路之际惊惧而死,时在公元640年。当年,唐军攻陷高昌,俘获新王麴智盛,高昌国就此灭亡。就在麴文泰死后3年,玄奘法师才从印度学成东返,当走到于阗国的时候,才获悉高昌已亡国的消息,法师哀叹忧伤不已,自然不能再兑现当年对义兄的诺言。
玄奘取经返回时,才听闻高昌被灭的消息玄奘法师回国后,被安置在长安大慈恩寺译经讲法,闲暇之余则写作《大唐西域记》。就在该书完稿后不久,玄奘法师听闻麴文泰的后人麴智谌被安置在洛阳,并将赴安西都护府任职时(都护府的驻地即是高昌),便特意托人赠送写本与他,以此来了却他无法兑现当年对义兄承诺的遗憾。
史料来源:《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大唐西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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