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光法师和谛闲法师是近代的两位高僧,一位是中兴净宗的净土宗第十三代祖师,一位是传天台教观第四十三世法嗣。两位大师在佛法上互相探讨,在修持上互相激励,在弘扬佛法和教化众生的事业中,志同道合,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是一对十分相契的莲友,共同为近代佛教的复兴作出了突出的贡献。
民国十年(1921年),谛闲法师63岁时,在二月间,偶患风湿入里之症,手足麻痹,不能行动。大师从谛公的一些弟子辈得到这个消息后,十分关切,致信殷勤问候,并建议谛公至心念南无观世音菩萨,以求早日康复。信中说:
“二月下旬,闻公自温归来,身婴笃疾,手足不便运动。光固知公悲心深重,欲令现在诸学子及一切四众,及早努力修行,勿待病魔临身时,则不易摆脱矣!其只以口说,尚恐不亲切,遂现身以说,可谓深慈大悲,无以复加矣。
光自愧财法两缺,欲效愚忱,直无其力,但只旁问于根祺、然云辈。后闻佛曦谓病已复原,但足尚不能大行,意谓行固能行,但艰于出外而已。昨万年寺住持了悟见访,问及,言吃饭说话,与好人无异,唯手足绝不能动,虽饮食便利,一一须人代为周旋。光窃念病体如此,何以弘法?或令浅见之人,谓佛法无灵,以数十年讲经、天下闻名之大法师,身婴痼疾,求医服药,亦不见愈。彼素谓依教修持,能转定业,及阿伽陀药,万病总持者,皆诳人耳。若其不诳,彼当依教转彼定业。彼素崇净土,以弥陀名号为阿伽陀药,何不服之?又《普门品》、《观音圆通》,讲时不晓得多有道理,直是菩萨跟到称名求救者。彼既如此,何不放下身心,拌一条穷性命,志心念观音菩萨,以求身心悉皆安隐以及得大解脱,获真圆通也?光念世人多有此见,倘我公能仰求大士垂慈,即令贵体复原,福慧崇朗,则彼浅知浅见者,将断尽狐疑,增长正信,当相率而出邪途、入佛道,以期普利自他于无既也。是诚所谓以大慈悲,现身说法也。其利益大矣!按周克复《观音持验记》,载一事,其病与公稍同,其人品与公天地悬殊。彼尚能蒙菩萨加被,令其宿业顿消,痼疾立愈,况我公为现在法门第一人,其法道之兴衰,系于一身之存亡。倘能将平日与人讲普门品,及观音圆通之全幅精神,用称念洪名。当不离此心,即蒙消宿业而获安隐。转使先生讥诮,谓为佛法不灵者,皆相援而皈依信奉,唯恐或后也。”信中最后说:“然公之本心,光固不得而知,且约己浅见为论。即实受安乐,绝无苦恼,亦当以求菩萨救苦,为大众作榜样也!”从信中可以看出,大师先说谛公生病是现身说法教化四众,接着说先后从几位法师询问谛公的病情,足以说明关怀之切。大师受具足戒期间,曾经念佛使自己的眼疾痊愈,因此深信称念佛菩萨圣号的功德是不可思议的。他接着劝请谛公放下身心,拌一条穷性命,志心念观音菩萨,以求身心悉皆安隐以及得大解脱,获真圆通。之所以这样劝请,是为了让世人和浅见者消除对佛法的怀疑。因为谛公是法门领袖,讲经数十年,天下闻名的大法师,如果自己的病都治不好,怎么能让世人相信佛法灵验呢?大师的劝请完全是为众生的法身慧命着想。
谛闲法师的回信也是真挚感人,信中说:“印公鉴:读手示,不禁神驰泪堕。闲早知夙业深重,到六十三时,必难过此一关也。是以前年在京时,都中诸巨子与闲再订来京之约,闲曰:‘且过六十三后,方可再订来期耳。’不意于二月十六夜,忽内蕴大蒸,一昼夜间,顿觉两手麻木,两脚沉坠。自此以后,举动即不便矣。闲尔时便知是果报之病,非药饵所能治也。想是多生所作三途业因,其宿种熟时,必直招三恶道报,决无疑贰。所幸诸佛深慈,菩萨悲念,念闲此生为僧三十余年,以全副精神实心宏法,或将重报轻偿,犹未知也。荷蒙慈悲,垂示持念大士圣号,敢不唯命是从?然闲于起病后,虽诸缘未曾尽情放下,而西归之志决矣!常念四大无常,身为苦本,倘能早一日往生,便是早一日离苦得乐也!而每日独静时,唯佛是念,亦唯佛是归。时想从今以往,既唯佛是归,决定可免三恶道果。如是思惟,心生欢喜。殊不知将经百日,不但未见往生影响,而诸病亦渐平复,即手足亦见转重为轻。自料二十日后,只恐依然步履如常矣!足证娑婆之苦缘不易脱,而极乐之净因不易成也。闲何人斯?大法关系,本所不计。唯冀我公,调摄精神,为法自重,时赐教言,以匡不逮,是所至盼。肃复并候佛安。”
两位大师的通信,互相关怀中体现了以佛法为重的精神。大师所期望于谛公的,谛公已自觉地身体力行,不久就彻底痊愈,继续讲经,的确足以祛浅信者疑惑,为法门之光荣。大师给卓智立居士的信中说:“佛不救人人自救,汝此言出于疑心。汝若真悟此理,则念大士念佛,虽大士与佛止之,不可得也。虽是众生自度,非仗大士与佛为增上缘,则不能也。(知此理,纵令谛闲法师病不愈,亦不疑大士有所不及。而谛师是年七月即讲经,汝未之闻乎?)
——辑自《常惭愧僧印光法师的故事》 余池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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