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清规戒律是大悲寺最初声名鹊起的原因。住持妙祥要“恢复佛教最原本的戒律”。 (南方周末摄影记者 王轶庶/图)
当地政府曾希望借助大悲寺的名声开发旅游事业,但寺里很快针对性的挂出“ 禁止旅游”的告示。 (南方周末摄影记者 王轶庶/图)
大悲寺内的僧人与居士均参加劳动,强度较大,但可随时休息。 寺里对工期也毫无要求,大殿修了快十年仍未完工。 (CFP/图)
不捉金钱、日中一食、百衲衣、四小时睡眠、行脚、乞食——这些清规戒律让大悲寺独树一帜,成为信众心中真正的“修道之地”。
借助权力扩张,又拒绝权力侵蚀立寺之本;最初以暴力驱逐“外道”,又接着驱逐依赖暴力解决问题的成员。在大悲寺的13年发展历程中,同时能看到佛教最传统的,以及当下时代所特有的东西。
没有妙祥就没有大悲寺。在寺庙商业化的汹涌潮流中,妙祥常提到“护持佛法”和“恢复最原本的戒律”。在权力、利益和争执无可避免的当下,妙祥的方法是在“慈悲心肠”与“雷霆手段”之间反复平衡。
2013年8月20日夜,农历七月十五佛教盂兰盆节前一天,辽宁省海城市大悲寺天王殿前的广场上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近三千名彻夜诵经的信众。东北渐凉的秋夜里信众们跪得整整齐齐,期盼着见到61岁的大悲寺住持妙祥。
翌日,盂兰盆节,共计一万余人涌入大悲寺。当天通向大悲寺的公路5公里外便开始堵车,乘坐大客车的信众只能下车步行入寺。“近几年每逢法会都是这样。”大悲寺西堂师父亲融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在少林寺、法门寺等国内著名寺庙因世俗化过重而不断被人诟病的同时,深处山沟中的大悲寺因其清修苦行、“持不捉金钱戒”而被越来越多的追随者视作追随的“净土”。大悲寺每年一次的僧人托钵行脚更是被人拿来与少林寺盛大隆重的法会作对比,“真正的佛教清静地”,这几乎成了大悲寺在信众心中的一致印象。
然而质疑也一直伴随着声名日盛的大悲寺。2013年8月5日,天涯论坛名为《古怪的大悲寺》的网帖再度把大悲寺带上了风口浪尖,网帖中称大悲寺利用清修苦行作外衣压榨居士并疯狂敛财。类似的声音在过去十年间从未停止过。早在2003年,网络上便已有类似的质疑。
“也许在这个越来越进步的世界上,我们古老得让人看不惯了。”亲融和尚说。8月22日在某媒体再一次对大悲寺发出质疑之后,大悲寺官方网站溯源网站上发出了正式回应,声明称敛财与压榨居士均为不实信息。
真实的大悲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十年间大悲寺的谤从何来而誉又何来?谤、誉之间,真是因为他们“古老得让人看不惯”吗?在王林、李一这些假“大师”广纳信徒,在一个寺庙方丈开光手机号即拍得天价的当下,解码大悲寺,可解码这个时代不断被商业、利益撩拨的信仰之弦。
“慈悲心肠”
与众不同的大悲寺对信众们产生无与伦比的向心力,在不设功德箱、持不捉金钱戒的前提下,寺庙的供奉“只担心太多,不担心不够”。
大悲寺位于海城市毛祁镇曹家堡村的山沟中,距离海城市区约二十公里,沿途松柏森森,人迹稀少。大悲寺依山傍水而建,寺庙主体建筑位于当地村民称做“刺沟”的山上,山前是已被划入大悲寺内的曹家堡水库,水库中游动着近千条被放生的鱼。
寺庙正门挂着“不留金钱”、“本寺持不捉金钱戒”的牌子。在大悲寺中,的确难以看到“敛财”的痕迹。寺中不设功德箱,也禁止信众投放金钱。功德箱历来是寺庙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陕西法门寺景区甚至给功德箱设立了“考核指标与目标任务”:2013年的目标是800万元。
2013年8月23日下午,南方周末记者进入大悲寺,入寺不需门票,在登记身份证后记者便以居士身份开始与近60名“同修”一同体验大悲寺式的清修苦行。“来这里,就是听话、干活。”负责管理寮房的王海明居士嘱咐南方周末记者。
大悲寺的一天是从凌晨2点开始的,王海明敲着木板走入一间间寝室。“师兄们,起床了!”在大悲寺中,无论是年纪与资历,居士们一律以师兄互相称呼。
半小时的洗漱后,居士们便要前往念佛堂开始坐禅。坐禅从2点30分持续到3点50分。随后,是从4点到5点的早课诵经。
早课结束后,居士们回到寮房,坐在房前的水泥台阶上等待分派工作。因为僧人劳动被称为出坡,负责管理劳动的发心出家居士则被称之为“坡头”。
“坡头”王居士告诉南方周末,大悲寺自2003年便开始扩建并重修大殿,而寺内师父们对工期又无要求,所以大殿修建近10年仍未完工,现在每天都有很多工作等待完成。大悲寺中的劳动种类繁多,从整理库存被服到操作水泥搅拌机、抹灰砌墙大多由居士完成,偶有专业要求高的才会在外雇工——这即是外界所谓居士们的苦工。
大悲寺中多数工作劳动强度较大,但都可以随时休息。干活时,经常会有身穿百衲衣的僧人与居士们一同劳动。
根据大悲寺戒律,寺内僧人不准穿着华丽、颜色鲜艳的衣服,必须身着灰色为主的坏色染衣,且每位僧人只允许拥有两套衣服,破损后需缝补的衣服便为“百衲衣”。“我们不是故意穿破衣服的,是只有两套衣服缝缝补补自然就成了这样。”大悲寺僧人亲空说。
劳动是大悲寺居士们一天中不多的互相交流的时间,谈话内容大多有关师父妙祥。几乎所有的居士对妙祥都有着发自内心的崇拜,见到妙祥所乘坐的汽车,居士们会集体起身鞠躬致礼,如是见到穿着满是补丁的百衲衣的妙祥本人则会磕头跪拜。“师父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后背闪烁着五彩光环,把整座山都照亮了。”一位居士对南方周末记者描述盂兰盆法会时的盛况。
除去出坡劳动、不设功德箱,日中一食也是大悲寺的一大特点。包括居士在内的大悲寺僧众,每天只吃一顿饭,午后便不再饮食,包括茶水、饮料、水果等都在禁止之列。
大悲寺下午的劳动结束后,居士们便会和僧人一同参加晚课,并在随后进行诵经。晚上10点,伴着暮鼓的敲起,大悲寺的一天便结束了。
清苦而略显单调的修行生活让许多佛教徒心生敬仰,2007年到2009年,家在江苏的张文清便曾先后三次前往大悲寺挂单居住。大悲寺中几乎没有手机信号,居士们也极少谈及世间俗事,这些都让张文清认为大悲寺和其他寺庙大不相同,“我觉得是真正修行的地方”。更让张文清称赞的是,大悲寺免费提供拜佛所需燃香,超度、请佛、请护身符也均为免费,只需和客堂师父打个招呼便可。
信众们在谈起大悲寺时往往会与少林寺作对比,并对少林寺的世俗化与商业化无比愤慨。2006年11月6日,在河南郑州,联通153号段开始放号,首批10个吉祥号码由释永信亲自主持开光祝福。10个吉祥号共拍得32.15万元。其中尾号为8888的号码拍出8.1万元,成为本次拍卖的“标王”。
不仅是寺内生活让信众称赞,大悲寺特有的行脚也广受推崇,网络流传的图片便是大悲寺僧人行脚时所摄。
根据大悲寺自印丛书《依教奉行》记载,住持妙祥自1995年起便会在每年农历八月十五开始行脚,行走里程约三百余公里,每次历时15天到1个月。行脚过程中需托钵乞食,野外露宿,不得碰触金钱。
溯源网站居士“破竹”曾于2005年参加护持行脚,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在此之前他曾对大悲寺僧众包括行脚在内的苦行心存疑虑。2005年秋天参与行脚时,“破竹”看到包括妙祥在内的僧人都背着四五十斤的东西,每天行走近20公里。当走到一个村子乞食的时候,一位老人犹豫着要不要将有些发馊的高粱米饭给妙祥,身边的僧人看到后对老人说,您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众生平等,接过了高粱米饭。“自那以后我便彻底愿意追随护持大悲寺了。”
与众不同的大悲寺对信众们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向心力,在不设功德箱、持不捉金钱戒的前提下,寺庙迎来了大量信众供奉。据亲融介绍,近年来大悲寺包括建设施工用工、用料在内的一切开销均有护持居士负责,“只会担心太多,不用担心不够”。
“雷霆手段”
再次爆发冲突时,大悲寺一方也叫来了几卡车的“社会人士”,双方随即用木棒、锹镐对殴,最终人数占绝对优势的妙祥一方取得了胜利。
2013年8月24日下午,大悲寺门口登记处有访客因拍照与居士产生了冲突,进而对大悲寺发表了攻击言论。“快来门口!有人闹事!”对讲机中响起呼喊。
整个居士寮房中近60人一同冲下了山,“敢来大悲寺惹事,削他!”还没赶到门口,当地派出所便已出警赶到,没能参与“护法”的居士们悻悻地回到寮房。
如果时间倒退回2000年,居士们便不会有现在的无处用武之感。13年前,初到大悲寺的妙祥僧团面对的是佛、道、狐仙各方势力共占的大悲寺,初来乍到的他们很快成了诸多势力的“眼中钉”。
大悲寺始建于1668年,原址坐落于毛祁镇唐王山南坡,距现在的大悲寺不到10公里。原来的大悲寺由于年久失修以及历史破坏等原因,到1990年代寺庙已破损严重。由于唐王山是海城市矽砂矿产资源地之一,为开发矿产资源,经鞍山市政府批准,大悲寺迁移到了现今所在地的毛祁镇曹家堡村。
曹家堡村村民张士伟向南方周末记者介绍,起初大悲寺迁址到曹家堡村时,当地政府称此举是为振兴当地旅游业,且建寺经费需由曹家堡村自筹,“都是村民们50、100块捐的。”
1993年迁址之初的大悲寺仅有一处三间房的庙宇,名为大悲殿。当时大悲寺住持是北京广化寺的妙赞,当时庙里只有妙赞及其师父两个和尚。
但不久后,有传闻称大悲寺所在地的后山有一处仙人洞,洞中还有仙人泉,泉水可延年益寿。“没过两年,道教和东北狐仙的像就都供进去了。”三派宗教势力很快开始了明争暗斗,但并未爆发大规模冲突,“后来就各收各的钱了”。曹家堡村的村民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南方周末记者联系到当时在大悲寺中护持佛教的谭凤涛,身在新加坡的谭凤涛如今已是海城市佛教协会会长。据他介绍,到1990年代末大悲寺内已极其混乱,三派宗教大肆敛财。张士伟曾在1998年前后去过大悲寺,走到庙前碰到的是佛教功德箱,再往殿内走是道士在占卦算命,山顶的洞里则有“东北大仙”在5块钱一桶卖仙人泉泉水,“里边走一步道都要花钱”。
1999年,谭凤涛听说辽宁盘锦一带刚刚出关的妙祥僧团守戒严格,便希望能请其到大悲寺整顿寺院乱局。2000年,在毛祁镇政府和谭凤涛等居士的共同邀请下,妙祥带领当时的十余名弟子来到大悲寺,开始创造属于自己的神话。
亲融介绍,刚到大悲寺时僧团根本无法修行,杀猪宰羊祭祀供奉就在庙中进行,“每天都是来算命求仙水的”。面对乱象,妙祥重申了闭关时便已确立的包括“不捉金钱戒”在内的八项规定,取消原有的功德箱,撤除了流通处等营利部门,取消抽签、算卦,祭祀供奉等。
严明戒律的妙祥僧团很快得到了当地信众的支持,不到半年的时间,僧团便聚集了数十位自愿前来护持的居士。
谭凤涛回忆,2000年下半年,妙祥叫人将道教神像从寺内搬出,派居士送到鞍山汤岗子的送子娘娘庙中。第二天,便有人到寺中闹事,称要请回道教神像并赶走妙祥僧团。当晚11点,数十名闹事者冲入寺中,围住僧团并发生了撕扯。
为解妙祥之围,谭凤涛连夜又从鞍山将道教神像拉回曹家堡村并安放在唐王山大悲寺旧址处,闹事人群这才退去。
多名曹堡村村民回忆说,此后双方又曾多次发生冲突,最严重的一次对方将神像装在小货车上,由数十人护送着向寺庙内冲去。根据当时居士所拍摄的现场录像,当时数名僧人遭到殴打,为阻止车辆进寺居士们甚至躺倒在公路上阻挡货车行进。“这也是妙祥他们最后一次占劣势。”刘桂林说。
双方的力量很快逆转,再次爆发冲突时,大悲寺一方也叫来了几卡车的“社会人士”,双方随即用木棒、锹镐进行斗殴,最终人数占绝对优势的大悲寺一方取得了胜利。“再后来,那边也不敢打了,派人和僧团的居士谈判后就撤了。”
对于妙祥僧团突然获得的巨大助力,谭凤涛、亲融对此的解释均为:在当地政府和居士的帮助下,妙祥师父赶走了“邪魔外道”。
妙祥的“雷霆手段”不只是体现在和“邪魔外道”对寺庙的争夺过程。
重新整顿了寺庙的妙祥僧团曾一度让曹家堡村民看到了旅游致富的希望,据村民李柏厚回忆,当时村里还请来了戏班子在寺外唱了一天的二人转。
但财富未至,大悲寺的扩张却逼近了曹家堡村。
曹家堡村村民李柏厚指着如今已是砂石路的自家口粮地告诉南方周末,2005年时,大悲寺通过曹家堡村说客李世威找到自己,希望租用他在大悲寺一侧的近4000平米口粮地,期限为20年,价格按每666平米(一亩)4500元计算。
起初李柏厚并不同意,但随后曹家堡村长李新找到李柏厚,并以其女儿在市医院的工作相威胁。不得已,李柏厚在协议书上签了字。和李柏厚遭遇同样情况的还有曹庆全,李新对曹庆全说,如不转让土地曹庆全在镇中学当老师的儿子工作则会不保。
随着大悲寺的扩张,村民与寺院的矛盾也越发激化。2010年5月,大悲寺由李世威、李新出面找到曹家堡村村民张士伟,希望租用其大悲寺对面山上约10000平米的经济林地,价格为50000元。因觉得价格不合适,几次交涉张士伟都没有同意。
2010年5月27日,张士伟在和妻子马英前往自家山林的路上被李新用棍子打落摩托车,随后李新又与数人用1米多长的棍棒对张士伟进行了殴打。据张士伟回忆,当时参与殴打他的人中便有几名大悲寺居士。在张士伟挨打的同时,一侧的抓勾机也开始作业,开始推翻房屋林木。
在场村民曹庆发回忆,当时张士伟被打翻在河沟中后,李新等人又用棒子开始殴打马英,“一棒子打在了头部”。
根据海城市公安局出具的伤情鉴定,张士伟左尺骨、右腓骨骨折,另有眼部等多处轻伤。事后,李新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
但事情并未结束,张士伟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事后,大悲寺代理人李世威再次找到他,并称工程已经进展到其土地上,要求张士伟在协议上签字。“他说签不签地都占了,自己看着办吧。”
“大悲寺绝不存在强占村民土地一事。”对于曹家堡村民的指控,大悲寺当家师父亲舟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尽管距声望日隆的大悲寺仅不到1公里距离,但2005年后,曹家堡村村民便几乎再没人前往大悲寺,“被庙里伤透了心。”张士伟望着大悲寺方向愤恨地说。
“护持佛法”
“师父是想恢复佛祖在时最原本的戒律典范。”
无论是大悲寺的复兴还是僧团的誉谤天下,都离不开住持妙祥的作用。在大悲寺僧众看来,没有妙祥便没有大悲寺。
根据大悲寺官方资料,妙祥年轻时曾参军,转业后任某市中心医院药剂师。皈依于营口楞严寺体清和尚处,后在安慈法师处剃度。1995年9月,妙祥开始在山西五台山行脚,沿途托钵乞食不收金钱。此后经山西、河北等地行至辽宁盖县茅蓬开始闭关,在大悲寺资料中,此次行脚被称为僧团行脚的开端。
1999年9月,结束闭关的妙祥回到营口楞严寺,此前闭关期间妙祥共剃度弟子13人,这也是妙祥僧团的雏形。
妙祥的志向是什么呢?“师父是想恢复佛祖在时最原本的戒律典范。”亲空说。这或可理解妙祥所要求的清规戒律:不捉持金钱、日中一食、百衲衣、四小时睡眠、行脚、乞食、坐禅、诵咒、出坡。
这些清规戒律被视作妙祥开山的法宝。曾有在大悲寺发过心的人这样感慨:“他(指妙祥法师)充分利用了几点‘特色’作为开山的法宝,这很高明,我是从开始怀疑,然后真诚地发心……”
严苛的戒律使得许多对佛教现状心怀不满的居士迅速聚拢到妙祥身边,大连的孙霄鹏便是其中之一。
孙霄鹏是大悲寺后来声名鹊起的关键人物。他在2003年11月建立了“解脱之路”论坛专门用于弘扬大悲寺及妙祥僧团。孙霄鹏还拍摄了妙祥僧团2004年行脚的全过程并对大悲寺僧团历史进行了介绍。与论坛一样,孙霄鹏将视频光盘取名为《解脱之路》。大悲寺僧人“苦行僧”的形象由此广为人知。
不仅是寺内僧众,外界信众也都对妙祥所带来的“原汁原味”的佛教顶礼膜拜。每天中午开斋时间,斋堂外都聚集着希望能见妙祥一面的信众,一旦看到妙祥出现他们便跪倒在沙石路两旁,顶礼叩头。用饭后,妙祥有时会在天王殿旁为信众指导佛法问题,每一个提问的人都会先对妙祥三跪三叩后方才发问。
志在“恢复佛祖在时最原本的戒律典范”的妙祥,却也熟稔当下人们与官员的相处之道。寺中居士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每当有政府官员来访,妙祥便要赶去接来送往;寺庙过去10年间的扩张,也得到了当地政府的支持。但妙祥却又保持寺庙着和政府之间的距离。
据亲融介绍,近年来海城市政府部门不断游说妙祥,希望将大悲寺开发为旅游景点,“师父都断然拒绝了”。为此,2012年妙祥命人在大悲寺门口钉上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修行道场,禁止旅游。“为的就是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为了捍卫这块“修行道场”,妙祥依赖的并非只是寺门口这块木牌。在孙霄鹏的回忆文章里提到,曾有四人死于和“外道”的斗殴。
2006年3月18日,妙祥曾对一百多个居士谈起过这些往事:“自从僧团2000年进入大悲寺以后,清除外道、和外道进入这里面捣乱时,我们很多居士都是据理力争,甚至不惜牺牲生命来护持,确实做得很好。”妙祥认为这是在“护持佛法”。
但一年之后,曾经多次和“外道”斗殴的孙霄鹏,却因为在寺中“护持”时再一次斗殴而被勒令离开了大悲寺。原因是“给僧团带来了恶劣影响”。
2013年8月24日晚上,大悲寺为辽宁抚顺洪灾遇难者举行了法会。也是在这一晚,大悲寺分别召开了僧人与居士会议,会上讨论了对于大悲寺的质疑。
而对外界的质疑,妙祥感到的或许更多是不知所措。——质疑者和妙祥的思路,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据亲融回忆,当妙祥得知网帖与媒体对“居士生活如奴隶”、“寺庙大肆敛财建设”的描述后,第一反应是:“这不就是说我们呢吗?说大家是奴隶没错啊,我们都是佛祖的奴隶。”
他们把这些质疑视作修为的一部分。尽管这些声音让他们“耳根”“眼根”不净。
而在一次“开示”谈到“耳根”“眼根”时,妙祥曾讲过一个故事:有一个寺院,米饭熟了以后,打开锅盖,发现米饭里有个老鼠。马上就要开饭了,斋堂这几个人就吵吵说:“你这怎么办哪?这饭里怎么有老鼠?”其中有个师父过去了,把这个老鼠塞吧塞吧,搁嘴里就咽下去了,他说:“在哪呢?老鼠,哪有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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