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宗是中国佛教的第一个宗派。它的创立,是中国佛教史上的一件划时代意义的大事。它庞大的思想体系,在中国佛教各宗派中独树一帜,其哲学深度和思辨水平,在世界范围内也毫不逊色。它的创建者,是陈隋之际的智者大师。它的发轫者,奠基人,是智者大师的老师,南北朝梁陈时代的慧思大师。
慧思大师生于后魏,少年出家,严守戒律,终生苦修,遍亲禅德,学摩诃衍,精修法华三昧而开悟。慧思大师独具慧眼,发现智顗为佛门龙象,将平生所修、所证、所得,全部付与智者大师,并激励他“秉法逗缘,传灯化物”,开拓创新。他一生坎坷,历经磨难,晚年定居南岳衡山,“昼谈义理,夜便思择”,统一南北学风,开辟出南方佛教新天地。他以博大的胸怀和包容的智慧,妥善处理与道教、与衡山本土岳神信仰的关系,奠定南岳衡山多教共存、友好发展的良好基础,被衡山佛教界尊为“开山祖师”,成为中国历史上“宗教和谐”的典范。其中,具有强烈忧患意识的末法思想,至今仍是警醒僧众、唤醒世人的重要法宝。
慧思大师不幸生于国家分裂、战乱频仍的南北朝。中国佛教在那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经历了几次法难,佛教教团也是鱼龙混杂,五浊竞兴,众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痛苦不堪。因此,慧思大师产生强烈的末法思想是历史的必然。他的《立誓愿文》竟用末法年号纪年,乃是前所未有,令人震耳发聩。
他的末法思想主要体现在他的《立誓愿文》中。然而,当我们诵读《立誓愿文》时,却丝毫感觉不到“末法时代”那种颓废、失望、泄气的消极厌世情绪。这分明是一篇誓词,一篇宣言书,铿锵长空,令人振奋。他说:“我今誓愿持令不灭,教化众生,至弥勒佛出。”“我从末法初始立大誓愿,修习苦行,如是过五十六亿万岁,必愿具足佛道功德,见弥勒佛。”他充满自信,逆流而上,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丝毫的丧气、泄气、绝望和怨天尤人,恰恰是知难而进,义无反顾,奋力前行,一个勇猛精进的大丈夫的形象伫立在我们面前。他那无尽的愿力令人深信不疑,故而在当时即便处于战火纷飞的两国交战地区,仍然有那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以“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殉道精神,争相皈依,体现出他崇高的追求和高尚的品格所产生的强大的吸引力。
因此,慧思大师的末法思想是积极的,用心良苦的。他承认末法时代已经到来,这是不可回避的。我就生在末法时代!由于业力,末法时代必然有五浊恶世,人心不修,世道险恶……但是,我修习苦行,必然具足佛道功德,可以改变这个浊世,让正法久住。因此,我要努力拼搏,我发誓,我造金字佛经。慧思大师写《立誓愿文》时,已经多次受到毒害与摧残,九死一生,但是,他舍弃怨恨,不逃避,不哀怨,不气馁,用自己的行动去抗争,甚至不惜身命,体现出顽强的意志和坚忍不拔的精神。这正是中华佛教在历经了那么多的磨难之后,仍然能传承不绝、发扬光大的根本原因。他指出末法时代,正视末法恶行,认为自己所受苦难,“责是宿作,时来须受”,仅仅是“私事也”,而他心中的大事、公事是佛法久住,众生得解脱。其境界何其高也!慧思大师不仅是中国佛教的开拓者,坚忍者,真正的勇士,而且是鲁迅先生所高度赞扬的中华民族的脊梁。
今天,我们有幸生活在一个社会稳定,经济繁荣,政治开明的现代盛世,佛教也日益走向繁荣。然而,我们一定要有清醒的头脑,因为越是这样的时代,许多人包括佛教界在内越容易贪图享受,追求奢华,放松戒律,不讲修持,整个社会充塞着浮躁、贪婪、淫逸、自私之风。这是一个物质的丰盛年代、精神的“末法时代”,物质与精神严重失调,影响社会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最重要的是影响人们自身内心的和谐,因此,这也是一个危机四伏的时代。孟子曾谆谆告诫我们后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否则,恶业所至,万劫不复。
因此,当我们面对弊端丛生的社会包括佛教界之时,我们要像慧思大师那样,决不是哀之、叹之、怨之、讽之,而是勇敢面对,革之、改之、化之、新之,时代处末法,心中有正法,以大乘之精神,以止观之方法,用慈悲与智慧,上求佛道,下化众生,给人类心灵一片净土。和谐世界,从心开始;创造和谐,从我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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